2007年5月31日星期四
外国现代惊险小说选集之一、二、三
上海文艺出版社1982年二月第一版
外国现代惊险小说选集之一
长眠不醒[The Big Sleep]———————————————————傅惟慈 李燕乔译(1)
红吻痕案件[The Case of the Crimson Kiss]———————————胡小平 徐晓天 薛必群译(315)
[英国]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 1890? - 1976)
以美国三、四十年代的硬汉派(Hard-boiled)侦探小说家雷蒙·钱德勒(一译昌德勒)1939年的第一部小说《长眠不醒》作这第一辑的书名并选作头篇,可见作者及作品的受重视程度。其实钱德勒的侦探小说已被不折不扣地划分到严肃文学的范畴——他不像多数畅销侦探小说作者那样,费力气突出叙述本就机械苍白的解迷过程(形象地说,就像是从一座桌面上搭起来的扑克牌房子中一张张抽取纸牌,这拆除解析的套路最终是拆散了故事,挪去了人物,抽掉了灵魂,什么都剩不下)相反,他是在重建(当然这是写作的一般路数),当书面上的内容逐字句地进入读者大脑的同时,一座用灰泥砖块严丝合缝抹砌起来的房子也在有条不紊地增高加固;读罢令人头脑发胀, 气短胸闷。当然,你会看得慢,甚至吃力,像逆水淌一条河。
艾勒里·奎恩(Ellery Queen)是弗里德利克·丹纳依(Frederic Dannay, 1905-) 和 曼弗雷德·B·李(Manfred B.Lee, 1905-1971)表兄弟俩的联合笔名。<上帝的灯>只能说还凑和。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Erle Stanley Gardner, 1889-1969),就是那个梅森探案的作者,美国最多产的侦探小说家。<红吻痕案件>,唔......看完有被骗的感觉——我的意思是作者是不是拿读者当小孩儿? 之后我听说加德纳也就是二三流的货色。
阿加莎·克里斯蒂(本书中翻译为阿嘉则·克里斯蒂)的这篇人物众多,以致健忘的我看到最后还有两对男女分不清谁是谁。虽说剧情的处理颇为刻板牵强,且不时出现刻意雕琢之处。但你能感觉到,她是在创立一个写作模板,甚至在开启一个先例。小说到后来剩下两三个人互相怀疑对方是不是杀人狂魔时确实营造出惊险恐怖感,这就够了。
外国现代惊险小说选集之二——诺言
锅匠、裁缝、士兵、间谍(Tinker Tailor Soldier Spy)————————董乐山 译 (1)
[瑞士]杜伦马特(Friedrich Dürrenmatt)
诺言(Das Versprechen, 1958)
[法国]西麦农(Georges Simenon)
麦格雷警长的圣诞节(?)
“这时候,H博士开口道,说真的,我对侦探小说从来评价不高,很遗憾你竟然也从事此项工作。......令人感到讨厌的是所有的侦探小说都是骗人 的。我还不得不指出这样的情况:小说中所有的罪犯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我看编造这些美丽的故事纯粹是道德上的需要。他们和别的有助于巩固国家的谎言一 样有用,就像那句虔诚的格言,说什么恶有恶报,其实人们只需观察一下周围的社会,便可以发现这句话有没有道理了。但是即使仅仅出于商业原则,我也愿意不去 追究,因为每一个公众,每一个纳税人,都有权得到他的英雄人物及其美满结局,为了满足这种需要,我们警察局和你们创作界都同样具有责任。不对,我对你们小 说中的情节实在头疼得很。小说骗人骗得也未免太荒唐,太不要脸了。你们所构思的情节逻辑性太强,好像在下象棋,这是罪犯,这是被害者,这是同谋犯,这是聪 明绝顶的大侦探。侦探只需要知道规则,像照棋谱下棋那样,他就可捕获罪犯,让正义取得胜利了。这种杜撰使我极为愤慨。现实生活中只有部分事物具有逻辑性。 当然,恰恰是我们警察人员不得不依据逻辑进行工作,科学地进行工作;但是干扰破坏我们工作的不利因素实在太多了,因而常常仅仅由于职业上的运气和偶然性决 定我们的成功或者失败。但在你们的小说中偶然性完全不起作用,倘若有什么东西看上去带点儿偶然性,那也总是命运或上帝的旨意;自古以来你们作家为了戏剧规 律而把真理抛在一边。现在,该让你们的规律见鬼去了。每一件案子决不会是完全相同的,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所有必要的因素,而只认识少量的、往往还是次要的因 素。偶然性——这个无法估量的、不能比较的东西的作用实在巨大。我们的规律仅仅建立于可能性,建立于统计学上,而不能建立于因果关系上,他们仅仅适用于一 般情况,而不适用于特殊情况。特殊情况本来就在我们的预测范围之外。我们的侦察手段还不完善,我们越是想使它更充实一些,就越发感到它不够用。而你们这批 耍笔杆子的人却不用为此操心。你们从来也不写那些我们事实上无法破获只好回避它,让它滑了过去的案件。你们仅仅是写你们控制得住的世界。这个世界也许是十 全十美的——哼,谁知道呢?但这样的世界纯粹是个骗局。赶快扔掉这种完美性吧,倘若你们还想真正做出点成绩来,倘若你们还想接触到问题的本质,接触现实, 像一个男子汉应当做的那样。否则你们将一筹莫展,写那种毫无用处的文体练习。”
——Friedrich Dürrenmatt:诺言(Das Versprechen, 1958)
外国现代惊险小说选集之三——一支出卖的枪
一支出卖的枪 傅涛译
[美国]哈梅特(Dashiell Hammett):
烧焦的脸 芜苇 译
[日本]松本清張(Seichō Matsumoto):
隔墙有眼 高慧勤 译
[日本]三好徹(Toru Miyoshi):
死人的来信 艾莲 译
[日本]笹澤左保(Saho Sasazawa):
大海的请柬 高慧勤 译
[日本]夏樹静子(Shizuko Natsuko):
跑道灯 艾莲 译
[日本]石澤英太郎(Eitaro Ishizawa):
福江之行 艾莲 译
[日本]佐野洋(Yo Sano):
妻子的证词 高慧勤 译
开放的翻译家人物谱之傅惟慈
傅惟慈,我国资深翻译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23年生,195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1987年退休,退休前执教于北京大学、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等高校。自上个世纪50年代 起从事文学翻译工作。译有德国小说《布登勃洛克一家》、《臣仆》(自德语翻译)和英国小说《月亮和六便士》、《问题的核心》、《权力与荣耀》(自英语翻译)等多部作品。近年亦有散文、游记、翻译论文等文章问世。
四根柏胡同的第五根柏
■施亮
去年的11月9日,我与杜高先生一起应邀去拜访翻译家傅惟慈先生。傅老家住在北京西直门内四根柏胡同的一个小独院里。这些年,北京的胡同差不多已有过半数被夷为平地,改建高楼,难得傅先生却暂时仍然保留着一座面积不大的小院。几间平房围绕,院内种着一些花花草草,还有石桌和石凳。这些构成了傅先生家里浓厚的传统文化氛围。走进书房,那里墙上挂着的照片,又都是他在国外旅游时拍摄的。这种对比恰恰体现了傅先生的人格形象———身上中外文化交融得如此紧密妥帖,而决无冲突。这是我见到的极少数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中国知识分子才具备的特点,只是这样的知识分子已经越来越少了。杜高先生感慨道:“我有多年未接触到这种老北京的情调和气氛了。在上个世纪50年代时我去你家,也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这勾起了我对遥远童年时代的回忆:北京的胡同,四合院,甚至还有走街串巷小贩的吆喝声。
先父施咸荣是傅先生的朋友。上世纪80年代初,他与母亲还曾几次拜访过傅先生。先父说傅先生是个饶有情趣之人,虽然是满族人,周身洋溢着传统的京味儿,却又能深入领会西方文化的精髓,这在他的翻译家朋友中是不多见的。那时傅先生正为一家出版社选编一套三卷集的外国现代惊险小说。第一卷已打出校样,但由于出版社更换领导,竟然毁了约。傅先生不忿,找到了另一家出版社,签订出版合同,同时给相关领导写信。后来第一家出版社向傅先生道歉,愿意履约。就这样,两家出版社出版了同一套书。这一“双枪案”引起了读者疑虑,傅先生曾在1982年《人民日报》“读者来信”版面中向广大读者说明此事。
这套书很受读者欢迎,仅第一卷两家出版社就一共印行了50余万册。这不只是由于在经历了长期的思想禁锢后,读者渴望读到惊险小说这一文学品种,也因为这套书选题严谨,不仅涵括了国外知名通俗探案小说家,也收入了杜伦马特、格雷厄姆·格林、西麦农、雷蒙·钱德勒等不少文坛大家的作品。或许这一套书的出版风波触动了先父的灵感,为他后来提倡翻译介绍外国通俗文学起到了启迪作用。先父和傅先生都认为,要展现西方当代文学的精髓,既应当翻译介绍严肃文学作品,也应当翻译介绍通俗文学作品。在这一点上,他们可谓志同道合。
我读过傅先生翻译的许多作品。例如托马斯·曼的《布登勃洛克一家》,格林的《问题的核心》,还有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这一回拜访傅先生家,他又赠送我一本上海译文出版社新版的《月亮和六便士》。我在创作长篇小说《黑色念珠》时曾认真地参阅过这本书,在书中夹满了纸条。毛姆写作《月亮和六便士》是以法国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的生平为素材的。当时毛姆身处的社会充满拜金主义的影响,到处浸淫着鄙俗与享乐的沉闷氛围。所以毛姆的笔调是冷峻的。它虽然使读者们心中很不愉悦,却具有某种震撼力。傅先生的译笔文字简单明快,没有那些疙里疙瘩的怪名词,极传神地体现出毛姆机智与隽永的风格。
那天从傅先生家出来,杜高先生半开玩笑地说,哈,四根柏胡同,这里真有过四根柏树吗?哪个朝代有的呢?回到家里,我还的确认真查了《北京的胡同》一书,却并没有查出来历。
傅先生的小院里就挺立着两株柏树,也许他自己还可以算一棵———一棵不老的“文化松柏”。但是那第四棵哪里去了?
■本报记者 丁杨
“文学翻译———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创作。在翻译实践中,最令译者困惑的问题是如何隐蔽自己的风格而尽量体现原作的风格。比较好的方法是选择翻译那些打动自己的作品,选择那些与自己情趣相投的作品来翻译。”翻译家傅惟慈先生在一篇文章中的这段话正是他几十年翻译生涯的写照。
傅惟慈的翻译之路始于大学毕业。他小时侯的志向是当个作家,后来发现当时的政治压力越来越重,社会背景并不利于文学创作。同时,傅惟慈觉得自己在文学创作上的天赋有限,于是打消了这个儿时萦绕心头的理想。1950年从北京大学毕业后,傅惟慈留校教留学生学汉语,有机会阅读大量的外国文学作品。当时的留学生大多来自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傅惟慈最初翻译的几本书都是东欧作品。上个世纪50年代中后期,傅惟慈已经翻译了六、七本书。在阶级斗争如影相随的年代,译介西方文学作品颇有宣传资产阶级思想之嫌,因此书出版时傅惟慈用的是笔名。
到了50年代末,傅惟慈尝试着根据自己对文学的认识和喜好翻译德国作品。当时歌德、席勒等作家的经典德国文学作品有人曾经译过,但现当代德国文学作品则几乎无人问津。于是他从1956年开始翻译诺贝尔奖获得者托玛斯·曼6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布登勃洛克一家》,翻译了三年多,由于政治运动译稿又在出版社搁置了三年,直到1962年这部巨作的中文版才得见天日。那时傅惟慈已年届不惑,虽然面对太多困惑不解的问题,但他已在并非坦途的翻译之路上颠踬10年,这一生已同文学翻译结下难解情缘。《布登勃洛克一家》问世后一下子得到读者和翻译界的广泛认可,可以这样认为,这部译作的出版奠定了傅惟慈在翻译界的地位。《布登勃洛克一家》中译本出版后,由于这部作品已有英译本,因此有些翻译界人士认为该书是傅惟慈从英文转译的。他对这种看法不服气,但并未着意辩解,而是拿起另一本沉甸甸的德文名著———亨利希·曼的《臣仆》。《臣仆》没有英译本,译成中文后那些对傅惟慈质疑的同行自然将无话可说。傅惟慈当时决定翻译这本名著并不是为了赌气,他要向人们证明自己对文学的理解和独特的个性。
他像一个辛勤的拾穗者,把整本原版《臣仆》拆散,散碎的书页夹在笔记本里,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时间来翻译。就这样,在“文革”到来之前,他完成了40万字《臣仆》译稿,还译了毕希纳的剧本《丹东之死》,托玛斯·曼的中篇《特里斯坦》,以及德国1848年革命若干首诗歌,遗憾的是除了奥地利作家的一个中篇小说外,这些译作当时都未获出版。如果没有“文革”后的拨乱反正,如果没有新时期的文艺复兴,这些译作恐怕还尘封在出版社。
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建国前我国虽然译介了大量西方文学,但主要是英美俄法几国作品,德国文学译介成中文的数量不多,而且大多是古典的(如歌德的《浮士德》,席勒的几部戏剧等)。《布登勃洛克一家》和《臣仆》是德国现代文学的两部代表作。这两部书的翻译出版,不仅使我们鉴赏到两位德国文学大家的创作手法,而且通过一部由盛而衰的家族史和一部资本家的发迹史展现了德国19世纪至20世纪初的全景式历史画卷,有助于我们了解这一时期德国的社会发展、阶级矛盾和普鲁士军国主义的壮大过程。据说何其芳在读了《布登勃洛克一家》后曾评价这本书是“德国的红楼梦”。国内著名德文翻译家杨武能教授认为这两部书的译文水平“在重译或复译成风的今天,至今没有人敢动另起炉灶的念头。”
新时期以来,傅惟慈在翻译一些德国作品之后将主要精力转到译介英语国家(以英国为主)的当代作品上。这一转变,源于文革前。当时他被搁置到英语资料室管理图书,正好学校聘请了一位英籍教员,这位教员带来了近百本“企鹅丛书”,绝大部分是英国现当代文学。这使他有机会走入芙吉妮亚·沃尔芙,E·M·福斯特,多瑞斯·雷辛等人的作品世界里。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格雷厄姆·格林,随着这位艺术大师手笔创造的《格林国土》,他不仅漫游了拉美、非洲等许多国家(这倒圆了他从青年时期就做的浪游梦),而且看了在各个地方上演的一幕幕戏剧。
1979年,他把格林的一部宗教小说《问题的核心》译成中文,次年出版。1981年,他利用去德国教学的机会,前往伦敦拜访了小说的作者。1987年傅惟慈再次去伦敦见到这位大师。在两次拜访格林的时候,傅惟慈便计划在国内出版20卷本《格林文集》,格林欣然允诺为《文集》作序,并帮助他选定一部分篇目。可惜他在欧洲耽搁太久,限于形势变化,计划未能实现。上个世纪90年代,傅惟慈又开始译格林另一部长篇《权力与荣誉》。这本宗教小说当年在欧洲出版后虽然受到宗教法庭谴责却得到文学界高度评价,被认为是格林最优秀的作品。
傅惟慈认为,要全面认识一个国家的文学,仅仅译介古典名著、纯文学作品是不够的,通俗文学同样要翻译出版。改革开放初期我国文学界更重视外国严肃文学作品的引进,许多人认为外国惊险小说难登大雅之堂。傅惟慈在1979 1981年间主编了三本“外国现代惊险小说选集”,分别是《长眠不醒》、《诺言》、《一支出卖的枪》。虽然这套丛书的出版费了不少周折,但市场的反应代表了读者的认可,50多万册的销量至今仍是众多翻译作品难以达到的发行数字。
谈到自己的翻译历程,傅惟慈形象地概括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我的翻译内容完全听从出版社的安排,人家给我什么我就翻译什么。毕竟那时初出茅庐,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第二个阶段,我有了一定的翻译题材选择权,我选择的题材如果出版社认可,就可以着手进行翻译。第三个阶段,改革开放后,翻译的环境宽松了,我的选择余地就更大,基本都是自己决定翻译的题材。”
有人觉得外国作家及其文学作品是依靠翻译者的背负才得以进入另外一个国度,傅惟慈先生认为这种说法有失偏颇。他更愿意把文学翻译者比作戏剧演员,演员固然需要基本功,但表演是否成功,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要看剧本写得如何。“如果我的翻译还能得到读者认可,并不是因为我的演技如何高超,而是因为我的脚本选对了。”
通英、德、法、俄等多国语言,有三四百万字的译著,曾两任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理事。此外,他编选的《冯尼格黑色幽默作品选》、《一支出卖的枪》等文集同样影响巨大。
傅惟慈是中国最著名的翻译家之一,但当年他选择翻译却是为了忘记残酷的现实。其实很多文学家都有这样的经历,比如俄罗斯诗人阿赫玛托娃,在不能发表作品时只有靠翻译为生。或许历史是一个玩笑,不过许多伟大的翻译家正是出自这种残酷的现实。
其实不喜欢看悲剧
在翻译界,傅惟慈的名字和格林连在一起。或许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今年是格林诞辰100周年,但十多年来格林的宗教小说和惊险小说对中文阅读与写作的影响却是不可否认的。我们可以说这样一句话,没有傅惟慈,我们就不会这么深入格林的世界。
《问题的核心》讲的是一个身处绝境的人的心路历程,我自己当时在资料室里工作,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内心很苦涩、很灰暗,读到这本书当然感触很深。
虽然说我写反动诗的罪名澄清了,革命领导不能把我打成反革命,但又不愿意让我回到人民队伍中去。1968年的时候,他们把我安排到一个木工厂去做木工,那些木工们干完活就钓鱼、打扑克牌,没人管我。跟我住一间屋子的木工每天都回到几里以外的家里去住,所以对我来说这儿反而是一片自由天地。
就是在木工班的宿舍里面,我又把《问题的核心》专心读了很多遍。1979年的时候,我把这本书翻译了出来,除了是对我自己的纪念之外,我还抱有一个小小的希望:如果有人正在遭受痛苦的话,他看到这本书了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正在遭受折磨的人不止他一个。
就翻译来说,译者和作者的交流永远是重要的,这种交流有可能带来原著的真正精神。
从这个意义出发,傅惟慈和格林的交往绝对不是一次会面那么简单,其实更多的是两人之间的精神契合。只是不知道,《格林文集》何时能够面世。
格林本人不像他的作品那样低沉,他看起来是很活泼的一个人。
1981年年初我到德国,又跟格林通了信,他表示他愿意跟我在欧洲某个地方相会。
当年的9月左右,我有1个月的假期去英国。格林的家在地中海的某个避暑胜地,不过一年有两三个星期会回到英国处理一些出版的事情。
恰好当时我们都在伦敦,他就约我到他住的旅馆去见了一面。那一年我55岁,他78岁。他精神状态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而且很热情、爱开玩笑。
他喝威士忌喝到第三杯的时候,我还在喝第二杯橘子水,他说:“你只喝一些软饮料吗?中国的茅台可是世界驰名的。”和他在一起,你一点都不会感到拘束,他很健谈,但是绝对不会把话题全部垄断。
当时格林还对我说,他并不太喜欢《问题的核心》,虽然这本书一直是最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据我猜测,他可能是觉得这本书不够深刻,小说里的悲剧感很能打动一般人,但是对人性的挖掘不够。他说他更喜欢《荣誉领事》(《权利与荣耀》)和《随姨母旅行》。
可惜因为种种原因,至今为止我没有实现对格林的承诺。
翻译家选择作品,往往会有一种心灵的共鸣,比如朱生豪的莎士比亚或者傅雷的巴尔扎克,傅惟慈最心仪的作者无疑是格林和毛姆二人。对这位热衷旅行和钱币、足迹遍布全球的翻译家来说,翻译恐怕是另一种旅行方式。
1990年的时候,我在四川碰到一个小青年,他背个大包,带着300来元钱就想一个人去西藏,说是受了艾芜的《南行记》的影响。我对他说:“你不现实!”但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我20岁的时候也一个人离开了家,说是想到前线去抗日,实际上最吸引我的还是自由,我喜欢那种离开现在的感觉。可惜我生不逢时,一辈子有太多时间被耽搁在政治运动中。
1987年4月,我在从希腊的萨洛尼卡去贝尔格莱德的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奥地利朋友,我们谈到中国、奥地利,也谈到文学。他是一个写作迷,我说一个人对演奏或者写作着迷,可能是出于自我表现的需要,他说他从没想过要表现自己,开始是怕忘记一些事情,后来写作就成了癖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写了。
他让我想起我翻译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里面的画家思特里克兰德,小说里面的“我”看到思特里克兰德的怪行后问自己:“如果我置身于一个荒岛上,确切地知道除了我自己的眼睛以外再没有别人能看到我写的东西,我很怀疑我能不能写下去。”我的奥地利朋友就是一辈子一本书都没出过,还是坚持写作。我想,如果我翻译了一本书,但是知道永远不会有人给我出版的话,我不会做这个工作,因为如果单纯为了自娱,我不会去做翻译,我会去玩、去旅游和收集钱币。
先生的家在西直门附近的一个胡同里,独门独户的小院,院里栽种着些植物。家里是不通暖气的,要取暖全靠空调。这是先生家祖传的院子,他从1951年住到现在有53年了,免不了担忧可能哪一天会突然接到搬迁的命令,这是他最感愤恨的。
先生起先不苟言笑,谈到他搜集的钱币的时候才面色柔和,把收藏钱币的册子一本本拿出来给我看,说常常有同好者来欣赏,还有商家想要收购他的一些钱币,而他是断然不会出售的。
即将离开他家的时候,他突然说你等等,你来看看我的这间屋子。
他带我去看的是那间屋子里墙上挂着的照片,都是他在国外旅游时候拍下来的,放大了镶在镜框里。说起在外游玩的经历,他显出非常高兴的样子来。
格林的书里面,他最喜欢的是《一个自行发完病毒的病例》,原因之一就是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黑非洲,他说他从童年开始就喜欢神秘的蛮荒之地,喜欢探险,喜欢惊险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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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5月11日星期五
通缉群众
约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格雷厄姆· 格林(Graham Greene)、杜伦·马特(Friedrich Dürrenmatt)和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
《夜的声》——日本推理小说选
北京出版社出版,一九八一年七月第一次印刷
原价:0.8元
附送。
灰尘感十足、又旧又破、油渍隐约可见,还标着2元的价。本来没想要,到最后又不甘心地指着它对那个营业员大妈说那儿有一本挺破的能不能送我?心想我都买了这么大一捆书这理由已足够充分了吧? 没想大妈竟面露难色说哎哟这我们以前还真没有过这,我们这是国营书店你要说是私人的那还可以商量对吧之类的话。不会砍价占便宜的我不服气,只好把刚才心里想的嘟囔了几句出来。大妈口松了,说哪本我看一眼吧,我把它翻出来给她,大妈煞有介事地翻了一下,又向旁边一个带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征求意见,情况还没汇报 完,男的就锁定目标似地朝我一甩头,用象打发叫花子的口气说:“给他给他!”。我也立刻向叫花子乞到了满意的施舍生怕施主突然反悔一样,迅速离开现场。
<目录>
[1] 《烟头之证》
大谷洋太郎 著
押川雄孝 译
[2] 《夜的声》
松本清张 著
王再清 译
[3] 《证词》
松本清张 著
杨祖铭 译
[4] 《拿破仑的遗发》
三好 彻 著
金慕箴 译
[5] 《神兽之爪》
陈舜臣 著
杨晶 译
[6] 《一封迟到的信》
日下圭介 著
肖广 译
[7] 《在寂静中渐渐疯了》
森村诚一 著
林台 译
[8] 《不幸的旅馆》
佐野 洋 著
王再清 译
日本第二代的社会派推理小说家松本清张的两篇我觉得一般,新一代社会派森村诚一还是成熟老练保持水准;日本华侨陈舜臣的《神兽之爪》也还不错。
《西姆农侦探小说选》,群众出版社出版,1986年3月第一版
乐嘉智 编
廖练迪 校
封面设计:冯纪伟
原价:1.90元
6元购入。
当代著名比利时法语作家乔治·西姆农(Georges Simenon)的一个选集。
《皮克普斯签名》 谷炘(音xīn) 王国卿 译
《梅格雷的烟斗》 黄曼龄 译
《巴叶的老太太》 朱延生 译
《贝特小姐和他的情人》 姜芳杰 译
《敞开的窗户》 乐嘉智 译
《伦迪先生》 李宝捷 译
《蜡泪》 王晔 译
《伊斯坦布尔的侦探》 高巍 译
《加蓬凶杀案》 陈春晖 译
群众出版社1982年7月第一版
孙凡 张华 译
封面设计:郜(音gào)宗远
原价:0.95元
4元购入。
《寒风孤谍》(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
[英]约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 著
王重光 译
群众出版社1981年3月出版
原价:0.63元
4元购入。
终于买到了。
[美国]小库尔特·冯尼戈特(Jr.Kurt Vonnegut) - 《重入樊笼》(JailBird)
曹兴治 朱传贤 译
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年7月第一版。
封面设计:蒋明
Dell Publishing Co,Inc.
I Dag Hammarskjold Plaxa
New York, 1979
黑色幽默派大师Kurt Vonnegut(今译库尔特·冯内古特)今年4月11日刚去世,终年84岁。
译林第二代用油画作封面的软皮简装系列曾出过《冠军早餐·囚鸟》,曾在昌平校区的图书馆借阅过,曾多次想方设法据为己有,均失败。不过不久在银川席殊书店买到这本:
《五号屠场·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
Slaughter House Five & God Bless you Mr.Rosewater
云彩 紫芹 曼罗 译
译林出版社1998年8月第一版
虽听说《五》是所有译本中最差的,可还是看得人很爽。
网络肖毛兄的一篇:
刚刚写成,这是准备在网络公开的“全面版”,还有个1300字的侏儒版,等在报纸刊出后再贴出。从今天起,直到6月末,恐怕我没空再写任何文字了,购书月记除外。
——肖毛
读者热爱你,冯内古特先生
看云居细语之六
1
初次听到冯内古特去世的消息,以为这是个黑色幽默。去多家英文网站上查找,结果竟然一致:冯内古特4月11日去世,终年84岁。诺曼·梅勒在声明中表示,我要向他致敬,他是我们的马克·吐温……
看起来,它不是黑色幽默,而是一支刚刚唱完的歌。就这么回事。
但歌曲还能再唱一遍,无数遍。按照梅特林克的童话剧《青鸟》,死者仍活在生者的记忆里。按照冯内古特的说法,生者能够徘徊在生死之间的任何一点,死者在过 去则富有活力,在天堂里“愿意多大就多大,只要你在地球上到过那年龄。”那么,假如天堂里的冯内古特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到生命开始的那一年:1922。
1922年11月11日,德裔移民后代冯内古特生于印第安纳波利斯市。与父亲同名,人称小库尔特。1939年入康奈尔大学攻读生物化学,1941年入伍。 1944年去欧洲参战,母亲于该年自杀。1944年底被俘,在德累斯顿屠宰场地下冰库做苦役。1945年2月13日,他在该城“目击135000人一夜间 被英国炸弹炸死”的悲惨场面。战后回国,1945年入芝加哥大学,1947年在通用电器公司做宣传联络员。1950年初次发表短篇小说,次年辞职,成为自 由作家。1952年出版长篇处女作《自动钢琴》,从此被看作科幻小说家,直到1969年才因《五号屠场》而摘掉科幻小说家的帽子,被英国小说家格林称为美 国最优秀作家之一。他还出版过《猫舍里的金丝雀》《欢迎到猴子屋来》等短篇小说集,少量戏剧和散文集。1997年宣布封笔,2005年出版散文集《没有国家的人》(多为旧作)。
2
尽管冯内古特不愿被归入某类作家,可他的确是黑色幽默派的代表作家之一,读者对此比他更有发言权。与约瑟夫·海勒等人不同的地方,并不是其作品带有科幻色彩,而是他的黑色幽默源于德累斯顿大轰炸,他的创作生命即由此激发。
他的作品始终抨击与战争、宗教、科学、种族、环境等有关的各种社会问题,对被压迫者寄予深切同情,担心科学的发展会把人变成机器,充满“叛逆”精神,但在 写出《五号屠场》之前,他没有找到更为合适的表达方式。他的早期作品,虽然构思新奇,用笔精练,仍然比较拘谨,不脱传统小说的叙事与思维模式。《上帝保佑 你,罗斯瓦特先生》标志其创作的转型,《五号屠场》才让他达到成熟地步。随后出版的《冠军早餐》让他攀上另一个颠峰,《囚鸟》成就稍低,其封笔之作《时 震》和后来的《没有国家的人》表明,冯内古特再也不能爆发出新的火花。
从某种意义而言,冯内古特有点像周作人,在创作初期反复摸索,等到思想和文风大致成熟,便开始反复“重述”,几乎每次重述都有新意,并由此让自己渐渐变得完善起来。所以,若想了解冯内古特,不但要时刻把握“德累斯顿”这个关键词,还要从其早期作品读起。
他的早期短篇和长篇小说,仿佛一个个五彩探测气球,渐飞渐远。试探了20多年后,这位“欧洲历史上最大屠杀的目击者”终于写出《五号屠场》,找到独具特色的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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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号屠场》里,开头先讲述创作经过和自己的经历(采用雍永森为化名),暗示小说内容和结局,代入书中人物。作者有意识地把自己写进作品,从中发表议 论。小说没有传统布局,甚至不设置悬念。采用更加开放的意识流手法,把过去、现在和未来割裂为瞬息即变的片断,令其交错发展,共同推进。喜欢用短句子,人 物具有漫画色彩,全书洋溢着黑色幽默色彩。带有科幻色彩,其中经常提到名叫基尔德·特劳特(Kilgore Trout)的科幻小说家及其作品梗概。
在《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里,这些特点已经出现,但还没表现得这么成熟。所以,冯内古特小说的主要特点是“作者频繁闯入”,带有浓郁的讽刺、幽默和科幻色彩。
戴维·洛奇在《小说的艺术》中强调,“作者闯入”相当冒险,容易破坏读者胃口,除非作者能够表现得“彬彬有礼,富于幽默”。冯内古特的作品恰好说明了这一 点,因为它们总能让你大笑,尽管那是一种黑色的笑。因此,他曾骄傲地说,“讲笑话是我的行当”。凭着这种说笑话的天才,他多次闯入自己的小说,成为其参 加、操纵、旁观者,而且具有多重化身。从《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里开始反复出现的特劳特(《猫的摇篮》里的宗教领袖博克侬可以算他的前身),《五号 屠场》里的雍永森,《冠军早餐》里的斯都奇,都是冯内古特的化身。在《时震》里,冯内古特一开始就用真实身份闯入作品,宣布特劳特“是我的另一个自我”, 最后几乎把别的角色全部挤走,只留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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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内古特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内容的连续性。《茫茫黑夜》中的主角是德国的美国间谍小霍华德·W·坎贝尔,他在战后曾被美国兵奥黑尔逮捕,后来逃回美国,又自愿去以色列接受审判。在坎贝尔收到说明自己不是德国纳粹的证明信后,小说暗示了他的死亡,却没有明说。
在《五号屠场》里,不但出现了奥黑尔,还补充说明了坎贝尔在战前的行为,又说他在等待以色列审判时自杀身亡。
《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里提到的541行星,在《五号屠场》里再次出现,而且有更详尽的描写。
《冠军早餐》中提到的黑人威恩·胡勃勒,死后有一块墓碑,上面写着“黑囚鸟——他适应了应该适应的一切。”而作者1979年出版的小说题目就叫做《囚鸟》。
《囚鸟》序幕中提到的惯盗约翰·狄林吉,在《时震》中有更详尽的描写。特劳特在《囚鸟》里提到的口头禅“叮啊铃”(叮儿铃),在《时震》里才开始解释其真正含义。在《时震》第56章里提到的打字和邮寄稿件细节,在《没有国家的人》第6节中又叙述了一遍。
冯内古特小说的灵魂人物特劳特,在凡是有他出场的作品中都有不同侧面的描写,把冯内古在这些作品中提到的特劳特科幻小说梗概汇集起来,简直可以成为科幻小说的素材大全。综合起来,特劳特的经历大致如下:
特劳特是兽医,有兽医学位,他二战时是陆军中尉,在日本服役,因包庇日本女间谍而被判无期徒刑,是朝鲜战争后唯一有叛国罪的美国人。水门事件,斯代布克与他都被关在佐治亚州的同一监狱。他的真名为鲍勃·范德,另外的笔名是弗兰克·X·巴罗(《囚鸟》)。
他与儿子不和,非常孤独,只能和鹦鹉比尔说话,1979年获得诺贝尔医学奖(《冠军早餐》)
按照《冠军早餐》的说法,他的生卒年是1907~1981,共写过209部小说,作品都被包装为淫秽读物。按照《时震》的说法,他1931年14岁,2001年84岁时去世,共写下千篇小说。
他曾收到罗斯瓦特的信,信中说他应该当美国总统(《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冠军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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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内古特还像伯吉斯等小说家一样,善于在小说中创造新词,如他在1963年创造的karass,1997年创造的timequake等,丰富了英语的词汇和表现形式。他还曾专门探讨创造新词的重要性,把它上升到理论高度。
可惜,在英文逐年丰富的同时,汉语却在萎缩。国内的中文编辑被迫随时搂住最新版本的汉语字典,以此作为压迫汉语的圭臬,凡是最新版汉语字典中没有的词汇, 统统都会被新字典得意地枪毙。语言是活的,随时需要发展,我们却偏要用新字典对语言的发展进行钳制。秦始皇又算个啥?
以前,我喜欢在作文或翻译时使用“呆在这里”之类的说法,今年起却行不通了,因为新字典说,我只能使用“待在这里”的说法。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太毒辣。
从此,凡是需要上交编辑的文稿,我一律避开“待”字,所有的“等待”字样,都被我换成“候着”或者“到一边儿凉快去”。没有“待”字,生活同样精彩。于 是,我宁愿频频使用“留在”“等在”“候在”“停在”“悬在”“守在”,也不使用“待在”这样的词汇;同时,我开始大量使用“呆子”“呆瓜”“呆板”“呆 货”“呆气”“呆傻”“呆若木鸡”“呆头呆脑”“苶呆呆”这样的词汇,甚至“呆账”这样的专业名词,看新字典还怎么说。“待子”?“待瓜”?“呆子”! “呆瓜”!
数字表达方式也遭到了虐待。我记得,沈胜衣兄的《满堂花醉》出版之前,为了保留文中的大写数字,编辑竟然要上报他们的出版总社,得到郑重批示后,才敢于留下那些大写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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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内古特的幽默形式多样,且与讽刺紧密相连,可以表现在作品中的各个地方。比如,在《猫的摇篮》和《时震》的正文开头,分别有这样的句子:“叫我乔纳 吧。”“叫我小(库尔特)吧。” 这两个句子显然是故意套用《白鲸》的正文开头:“叫我以实玛利吧。”(Call me Ishmael)据《旧约》,以实玛利是亚伯拉罕之子,出生后被弃。后来,这个词也被引申为“社会公敌”或“被社会唾弃者”之意。明白这一点,就可以感受 到冯内古特的讽刺幽默力量。
在《五号屠场》中,雍永森目睹有人死于电梯失事之后,女记录员问他:“你感到恶心吗?”他的回答是,不,“战争期间我见过许多比这还惨的事儿。”该书还有 一个细节,比利和一个流浪汉被德国人俘虏,关押在环境恶劣的车厢里。旅行的前八天,流浪汉每天都对比利说,“这不算糟。不管在哪儿,我都感到适意。”第九 天,流浪汉却死了。
《五号屠场》中的这两个细节,属于典型的黑色幽默,在冯内古特的作品出现次数最多。有时,他的黑色幽默可以达到催人泪下的地步。比如,在《囚鸟》中,斯代 布克的妻子露丝虽然多才多艺,却因自己是犹太人的缘故曾在纳粹集中营饱受折磨。战后,她去照像馆找工作,给顾客拍摄结婚照,拍出来的画面总有战前的阴暗气 氛,“好像整个婚礼宴会慢慢地要在战壕中或者毒气室中收场似的。”
《冠军早餐》则把冯内古特式的讽刺与幽默结合到极至。该书配上大量作者自绘的漫画插图,用文字加图解的方式对各种社会弊端都进行了讽刺。在这本书里,他 “把自己的肛门画在签名中”,创作了著名的米字形图案,后来又把它画在自己的签名里。他用“可给马戴,可铺花坛”来讽刺大而无用的草帽,用“蛋筒冰淇淋” 的漫画来比喻自由女神的火炬,对美国式自由进行嘲讽。
总之,无所不在的幽默是冯内古特作品的最大特色之一,也是人们把他和马克·吐温相提并论的原因之一。但马克·吐温的幽默多为“热笑”,冯内古特的幽默却多 为“冷笑”,因为他的幽默多半源于对社会进化的恐惧,而这个恐惧的源头是1945年的德累斯顿大轰炸。冯内古特认为,“进化有可能导致极度邪恶的出现” (《没有国家的人》P8 ),为此,他需要用幽默来对抗,因为“幽默差不多是对恐惧的生理反应。”(《没有国家的人》P2)。
7
顺便简单说说各种冯内古特作品译本中存在的一些矛盾和错误。董乐山译《囚鸟》序幕中提到,有个叫约翰·狄林吉的惯盗,曾经“用肥皂做了一把手枪,涂上鞋 油,以此威胁狱卒,逃了出去。”在虞建华译《时震》(P37)中,“约翰·迪林格”从监狱逃出,“手持一把用破搓衣板削成的木头枪。”约翰究竟使用了“肥 皂”还是“破搓衣板”,两者必居其一。
在虞建华译《时震》(P171)中,冯内古特说,“我那时发表的长篇小说《五号屠场》里面因有操他娘的字样而受到攻击。在小说的前部分,有人向德占区被捕 的四名美国兵开了一枪。一个美国兵对另一个从来没操过任何人的士兵吼道:‘把头缩下去,你操他娘的傻蛋。’”在云彩、紫芹译《五号屠场》(P28)中,有 德国人对那四名美国兵开了四枪,他们当时没有被捕。然后,韦锐对毕利大吼:“离开马路,你这个大笨蛋。”由此可见,两处译文的细节各有出入。
在上海人民版《没有国家的人》P63中提到“甲克虫、滚石音乐”,而“滚石”(Rolling stone)是个老牌乐队的名字,不该被译为“滚石音乐”。虽然后来也有滚石唱片公司,但假如这里指滚石公司,就不能与“甲克虫”并列,因为“甲克虫”是 史上最著名的摇滚乐队之一。
各种冯内古特译文中还有些小毛病,小得不值得我记忆,就不再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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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冯内古特始终黑色幽默来抨击美国及西方社会的种种弊端,激愤程度远在英国“愤怒的青年”派诸作家之上,美国的同类作家也难以比肩,但冯内古特从未彻底 地陷入绝望与颓废,虽然他的作品中不时流露出这种倾向。从他的作品来看,他甚至可以说是美国的热爱者,他对美国的抨击越猛烈,越说明他留恋美国,希望它能 变成自己的理想家园。尽管他在小说中多次提到科技发达的外星球,如“541号大众星”,却不认为它比地球更美好,经常提醒读者,在那个地方也逃不脱战争。
所以,尽管冯内古特自称“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在继续抨击社会的同时,随着阅历和年龄的增长,他对人生反而越来越留恋,感情也越来越真挚。在《时震》序言 里,他不无伤感地写道:“现在我写完了我的最后一本书”。这一次,他不想在自己的小说里跑来跑去,而是把自己的真实记忆与情感暴露出来。通过观看13岁的 女儿演出的细节,表明他对人生的留恋和下一代的希望。往事重来的构想,既表明他的无奈,又反应出伤感的怀旧情绪。他在书中坦言,他不能适应电脑文化,甚至 无法用电脑写作。尽管如此,他还具有同样的锐利眼光,好心地提醒我们,不要让电脑把我们变成冰冷的机器。哦,这个又超前又落伍的美国老头,还是那么的可 爱!写到这里,不由得想起童安格的一首老歌《朴客先生》:
你说过你一定不会来,
为什么偏偏又要来,
站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的期待。
你穿的西装旧得可爱,
显出你宽大的花领带,
不安的眼光远看倒真像个小孩。
如果能将时光倒流,
回到了你们的时代。
你一定怀念那场周末的牌,
三更半夜才回来。
哦,你是……年代!
虽然你脸上严肃无奈,
看得出你温柔的心怀,
为了我们你付出了关心的爱。
你说你跳舞很放不开,
又说你跟不上这个时代。
我们可以放一段适合你的节拍。
啦啦啦(笑声)
哦,你是……年代!
是的,这个叫做冯内古特的美国老头就是年代的象征,他在“严肃无奈”的底下,始终藏着“关心的爱”。就算死后,他仍留在我们中间,穿着可爱的旧西装,跟我们一起跳舞。
在《五号屠场》里,冯内古特这样写:“他从1955年的门进去,却从另一个门1941年出来。他再从这个门回去,却发现自己在1963年。”
这一次,当冯内古特从2007年的门离去,还会不会从另一个门回来?
在《冠军早餐》里,特劳特认为,自己的墓碑上应该这样写:“某人:从某年到某年,他作了尝试。”冯内古特献给他的墓志铭却是:“只有我们思想是人性的,我们才是健康的。”
冯内古特是健康的。从某年到某年,他作了尝试。
读者热爱你,冯内古特先生。
在《时震》里,冯内古特“假设自己在2010年依旧活着”。在《纽伦堡火炉王》中,奥维达曾这样说:“大师虽然死去,灵魂还留在我们心里,可以通过我们讲话和生活。”
我相信,冯内古特的生命必将超越2010年。
9
最后简单说说国内出版过的冯内古特作品译本。
国内最早的冯内古特短篇小说译本,大约是傅惟慈译《无法管教的孩子》,收于1979年第3期《世界文学》。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4月出版的《当代美国 短篇小说集》中,收有傅惟慈译《灵魂出窍》。1980年第3期《世界文学》,收入傅惟慈译《这次我演什么角色》《哈里逊·贝杰龙》《艾皮凯克》。
大约从1982年开始,国内开始陆续出版冯内古特的作品,目前大约共出版过11种:
1.《回到你老婆孩子身边去吧》(短篇小说集),福建出版社1982年初版 ★
2.《茫茫黑夜》,艾莹译,浙江文艺出版社1984年初版
3.《五号屠场/囚犯》(现代西方文学译丛),云彩、紫芹,毕均轲译,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初版
4.《囚鸟》,漓江出版社1986年初版 ★
5.《猫的摇篮》(当代美国文学),陆凡译,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初版
6.《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海峡出版社1989年前出版 ★
7.《五号屠场/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云彩、紫芹,曼罗译,译林出版社1998年8月初版
8.《冠军早餐/囚鸟》,董乐山译,译林出版社1998年11月初版
9.《时震》,虞建华译,译林出版社2001年初版
10. 《猫的摇篮》,译林出版社200?年初版
11.《没有国家的人》(散文集),刘洪涛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初版
以上10种作品中,没有在括号中特别标明的,均为长篇小说。带有★的三种书目为网友六朝提供,译林版的《猫的摇篮》我没有买,手里只有其余的七种。译林版《五号屠场/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中的《五号屠场》采用了湖南人民版的译文,但稍有修订。
据网友六朝介绍,《回到你老婆孩子身边去吧》选自冯内古特的短篇小说集《欢迎到猴子屋来》,包括《猴笼欢迎你》《这次我演什么角色》《无法管教的孩子》 《灵魂出窍》《欧福问题》,《哈里逊·贝杰龙》《关于巴恩霍斯威力的报道》《艾皮凯克》《步入永恒》《工厂里的鹿》等14篇作品。
据英文网,冯内古特作品目录如下(括号中的是作品别名):
长篇小说:
1.《自动钢琴》(Player Piano,1952)
2.《提坦的海妖》(The Sirens of Titan,1959)
3.《茫茫黑夜》(Mother Night,1961)
4.《猫的摇篮》(Cat's Cradle,1963)
5.《上帝保佑你,罗斯瓦特先生》(撒在猪面前的珍珠)(God Bless You, Mr. Rosewater, or Pearls Before Swine ,1965)
6.《五号屠场》(儿童十字军)(Slaughterhouse-Five, or the Children's Crusade,1969)
7.《冠军早餐》(再见,忧郁的星期一)(Breakfast of Champions,or Goodbye, Blue Monday,1973)
8.《闹剧》(不再孤独)(Slapstick, or Lonesome No More,1976)
9.《囚鸟》(Jailbird,1979)
10.《神枪手迪克》(Deadeye Dick,1982)
11.《加拉帕戈斯群岛》(Galapagos,1985)
12.《蓝胡子》(Bluebeard,1987)
13.《欺骗》(也可译为《咒语》或《魔术》)(Hocus Pocus,1990)
14.《时震》(Timequake,1997)
短篇小说集
1.《猫舍里的金丝雀》(Canary in a Cathouse,1961或1963)
2.《欢迎到猴子屋来》(Welcome to the Monkey House,1968)
3.《Bagombo Snuff Box》(1999)
4.《短篇小说》(Short Fiction,1999)
剧本
1.《万达·简,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Wanda June,1970)
2.《时间和蒂姆巴克图之间》(Between Time and Timbuktu, or Prometheus Five: A Space Fantasy,1972或1973)
3.《决心》(Make Up Your Mind,1993)
4.《逃脱诱惑》(Miss Temptation,1993)
散文集
1.《瓦姆皮特,弗玛和格兰法隆》(Wampeters, Foma and Granfalloons,1974)
2.《棕榈星期日》(Palm Sunday,1981)
3.《比死更糟糕的命运》(Fates Worse Than Death: An Autobiographical Collage,1990或1991)
4.《上帝保佑你,科沃开恩先生》(God Bless You, Dr. Kevorkian ,1999或2001)
5.《没有国家的人》(A Man Without a Country,2005)
《新京报》纪念冯内古特的文章说:“冯内古特写过许多散文和剧本,但令他成为美国反文化标杆的还是他的小说。他一生19本小说中的大部分都很畅销,……”
从上面的目录看,冯内古特共出版过14部长篇,4部短篇,4部剧本,5部散文集,小说的数量远远多于散文和剧本,不能说他“写过许多散文和剧本”。此外,就算把短篇集加起来,他也不过出版过18部小说集,何来“19本小说”?
12:58 07-4-19 肖毛
《食人魔窟(第二部)》(悪魔の飽食, あくま の ほうしょく)
[日]森村诚一 著
唐亚明 李丹 译
封面设计:张涤尘
群众出版社1983年12月第一版
原价:0.6元
3元购入。
没找到第一部。翻看了一下,写日军七三一细菌部队活体研究的,让我想起了牟敦芾的《黑太阳731》 。
内附关东军防御给水部本部设施全图保存版,很正。
《波浪》
[日]山本有三 著
本书根据日本講談社《現代文學全集·山本有三集》譯出。
孙福阶 译
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三月第一版
原价:1.05元
三元购入。
新现实主义代表作家山本有三(1887-1974)代表作。
遗憾的是书页里夹着一张记录有68处错的勘误表,并注明大部分错误系工厂校对失误造成,280页的小说,这书还能看么。
《退潮》(THE EBB-TIDE)
[英]斯蒂文生·奥士本(Kobert Louis Stevenson, Lloyd Osbourn) 著
江泽玖 译
本书根据William Heinemann London, 1923年版译出
上海译文出版社1984年6月第一版
原价:0.59元
三元购入。
《德语课》(DeutschStunde)
[西德]西格弗里德·伦茨(Siegfried Lenz) 著
许昌菊 译
封面设计:姬德顺
根据Deutscher Taschenbuch Verlag, München, 1973年10月版译出,
外国文学出版社1980年9月第一版。
原价:1.2元
8元购入。
《迷人的山顶》(密闭地带)
[日]森村诚一 著
冯朝阳 王晓民 译
本书根据角川书店版译出
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6年4月第一版
原价:1.2元
3元购入。
2 评论:
崩溃了!!!
小子下回见面了非好好教育教育你一番才行!!!!!
现在已经有博客涉黄被逮的了,希望你不是第二人!!!
"挺漂亮的还是因为我拍的好"~~~~~~~~~~~~~~~
我真的是无语了!!!愤
By 星期六, 五月 19, 2007 3:33:00 下午
, at....................
By 星期六, 五月 19, 2007 3:34:00 下午
, at2007年5月5日星期六
长眠不醒
編劇 梁鴻華
監製 蔡繼光
演員
狄威[Dick Wei]
劉嘉玲
柯俊雄
蘆惠光
徐婉薇
女大圈仔之双枪老太婆
亚洲第一个影帝柯俊雄已显老态。和台湾琼瑶美女张美瑶结婚多年后被曝露婚外情。
警察枪战时落水,却拉出来一具女尸。
型男狄威。《血染的风采》又响起。
二十年前的芦惠光了仇,暗杀,顽强对抗均能独当一面。
最后一把来福枪横扫香港警察飞虎队。
还没长开的徐婉薇。
刘嘉玲则仍在扮演一个塑料模特式的傀儡角色。
王龍威的电影向来黑色硬朗,还带点儿邪气,就连《花街狂奔》(Escape from Brothel, 1992)也根本无意卖弄色情,而是实打实的拼死砍杀,看得人目瞪口呆。
BTW, 《花》与《杀》两片都用了那段同样的主题音乐,《杀》中也有“逃出妓院”的情节设定,连几处搏斗地点都换汤不换药地设在废弃工厂,水库等地方,是不是有点Cult系列的意思?
2 评论:
师傅徒儿近日去你那儿拷片。
By 星期五, 五月 11, 2007 8:51:00 上午
, at悟空,师傅这几天正欲去五指山探望你那。
By 红色的小喇叭, at 星期五, 五月 11, 2007 11:12:00 上午
杀死一个人是多么地难啊!
主演:伍詠薇,李子雄,葉蘊儀,劉兆銘
監製:蔡瀾
葉蘊儀的長相令我避之不及。此女命運多桀,据说嫁富商五年后被劈腿甩了。
伍詠薇隔衫露点。
開始倒還拍出奇幻恐怖,可好好的《魔鬼終結者》到最后還是生出一种國產《小龍人》的幼齒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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